就在她的生活被颠覆的几个小时前,梅根·弗里德曼(Megan Freedman)在加州圣莫尼卡(Santa Monica)一家俯瞰太平洋的时髦餐厅参加了一次难忘的商务晚宴,周围都是亲密的同事。
“我们玩得最开心,”弗里德曼回忆说。她是纽约市一家时装展示厅的老板,2019年10月,她在洛杉矶与全国零售商的设计师和买手见面。晚饭后,弗里德曼坐在餐厅外的墙上聊天,她和朋友们一边等车。当她站起来时,她的左腿突然弯曲,她摔倒了。“我没有喝醉,”她说。“我刚摔了一跤,得有人把我扶起来。”
第二天早上,弗里德曼醒来时,她那部分麻木的腿感到刺痛。“我百分之百肯定我有椎间盘突出,”她回忆说。弗里德曼在过去的几天里一直在“抬着一吨重的箱子,拖着”装满衣服样品的沉重行李箱去参加会议。几年前,她的左臂也曾因颈部两个椎间盘突出而出现过类似的疼痛。
“我想我得了坐骨神经痛,”她说。她指的是放射到腿部的疼痛,通常是由骨刺或椎间盘压迫坐骨神经引起的。
接下来的八周,弗里德曼辗转于洛杉矶和曼哈顿的医生办公室和急诊室之间,忍受着她所说的“可笑的”疼痛。她的腿经常很虚弱,不得不用手抬起来。
2019年12月,弗里德曼在纽约一家医院住了9天,在出院前几小时,她得知自己患了一种似乎毫无征兆的严重疾病。
“我来自一个充满心脏病和癌症的家庭,”54岁的弗里德曼说。“我从没想过会这样。”
在飞机上哭泣
弗里德曼住的那个朋友被她剧烈的疼痛和行走困难吓到了,开车把她送到了洛杉矶一家教学医院的急诊室。那里的医生也怀疑她有坐骨神经痛,给她开了麻醉止痛药迪劳吗啡(Dilaudid)。他们建议,如果她在三天内没有好转,就应该回来。
慢性疼痛是可怕的。一种新的理解方法可能会有所帮助。
弗里德曼没有好转,摔了几次跤。她回到急诊室,接受了下脊椎的核磁共振扫描,没有发现任何问题。医生给她开了一种药效更强的阿片类药物,但她说,这种药物几乎没有触及疼痛。两天后,她飞回了纽约。“我只是坐在飞机上哭,”弗里德曼回忆说。
她向她看过的曼哈顿整形外科医生咨询她的脖子。他检查了核磁共振成像,拍了x光片。由于无法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,他把弗里德曼介绍给了一位脊柱专家。这位专家很困惑,另一位脊柱整形医生也是。后者给她的下背部注射了两次硬膜外类固醇中的第一次;当这两种疼痛都没有缓解时,他建议她去看神经科医生。
弗里德曼记得,对于她无休止的痛苦和没有一个解释,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绝望。
神经科医生要求进行肌电图测试和神经传导研究,以检查弗里德曼腿部神经和肌肉的功能。结果似乎表明,疼痛来自她的骨盆前部,而不是脊柱。他担心她可能会有血凝块或外周动脉疾病,因为斑块的积累限制了血液流动,静脉会变得狭窄,他要求对她的左腿进行腹股沟以下的超声波检查,并进行CTA(一种检查血管异常的扫描)。
一个周日的早晨,在测试计划的几天前,弗里德曼前往曼哈顿教学医院的急诊室,该医院是这位神经学家的附属医院。
“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了,”她回忆说。等了几个小时后,她被带到一个检查室。她说,在那里,一位年轻的医生告诉她,急诊室的工作人员有“更重要的事要做”,建议她回家。弗里德曼不确定是什么促使他这么说,但他说,他似乎认为她患了坐骨神经痛,需要休息。
一位妇女经过艰苦的搜寻,终于找到了她腹痛的可能原因。找医生帮忙要难得多。
耻辱的遭遇
“那是最糟糕的时刻,”她回忆起往事,流下了眼泪。“被告知你真的没什么问题,你应该回家。我觉得很丢脸。”
不久之后,弗里德曼去了西奈山(Mount Sinai)的急诊室,这是一家教学医院,几年来她一直在那里看神经科医生治疗慢性偏头痛。
他们的接待是不同的。医生们为她入院,来自肿瘤学、神经学、内分泌学和风湿病学等不同专业的团队开始安排检查,试图找出弗里德曼到底出了什么问题,她获得了一个绰号:“奇怪的腿女士”。
起初,医生把注意力集中在她卵巢上一个被描述为“令人担忧”的肿块上;最终被认为是良性的。一个“高度可疑”的甲状腺结节同样被排除。医生注意到,弗里德曼的腿部力量在一个疗程的类固醇后有所改善,她能够走路,尽管她的疼痛持续严重。坐骨神经痛再次被排除;扫描显示只有轻微脊柱退行性变。
类固醇药物给我带来了令人不安的副作用。他们改变了我的生活,有好有坏。
但弗里德曼的肌电图和神经传导检查显示异常,核磁共振显示她的左股神经有炎症,这是腿部最大的神经之一,负责控制运动和感知疼痛。
医生怀疑她的甲状腺功能障碍史和类固醇治疗的改善表明,这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,是身体错误地攻击自己;他们开始研究各种可能性。PR3检测抗中性粒细胞胞质抗体(ANCA),一种错误地攻击健康白细胞的蛋白质,血液检测PR3阳性大大缩小了选择范围。
弗里德曼出院那天,一群风湿病专家来到她的病房,告诉她,他们认为她患有肉芽肿合并多血管炎(GPA),以前被称为韦格纳氏病。GPA是一种血管炎——血管炎症——会损害器官。这种疾病通常影响肾脏、肺和鼻窦。
GPA类似于感染,可能突然发生,也可能持续数周或数月。严重程度和症状因受累器官而异。治疗包括大剂量的皮质类固醇,通常与其他强大的药物一起镇定免疫系统。如果及早治疗,完全康复是可能的;如果不治疗,GPA可能是致命的。
一个“非典型表现”
20世纪70年代初,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(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 Diseases)资深主任安东尼·s·福奇(Anthony S. Fauci)和他的同事们在职业生涯之初描述了这种疾病的发病机制,当时大多数人在两年内就因这种疾病死亡。福奇还帮助设计了治疗GPA的药物,有效率达95%。
在弗里德曼的病例中,疾病攻击了她的股神经。“这是一种有点非典型的表现,”西奈山风湿病专家迟玮玮(Wendy Chi)说,她在弗里德曼确诊后不久就开始治疗她。弗里德曼还有鼻窦炎和流鼻血的病史,这可能是GPA的早期迹象。
她立即开始服用大剂量的类固醇,这提高了她腿的功能,但对减轻疼痛没有任何作用;她股神经的损伤可能是永久性的。Chi说,通常用来治疗她疼痛的药物都不起作用,所以“她暂时在服用鸦片。”
“她的病例中最令人困惑的部分是持续的疼痛,”这种疼痛仍然很严重,没有减轻,迟说。“我讨厌给人们服用慢性阿片类药物,但我们已经尝试了很多其他方法,但都没有真正起作用。”
“我只是在抓自己。一位退休护士止不住抓挠,她担心自己要接受器官移植。
弗里德曼确诊后的两年半时间过得很艰难。她曾多次因急性胰腺炎住院,这是一种严重而痛苦的胰腺炎症,通常由胆结石引起。她在住院期间从医院室友那里感染了冠状病毒。2021年5月,弗里德曼接受了摘除胆囊的手术。
她经营了20年的生意因大流行而崩溃。弗里德曼说,她被迫关闭了陈列室,解雇了5名员工;她现在在家工作。
因为她的生命依赖于抑制免疫系统的药物疗法,冠状病毒带来了更高的风险。她在前两剂疫苗中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保护,因为她的身体没有产生抗体。
2021年底,当微米波席卷纽约市时,弗里德曼决定她不能冒险和家人一起住在那里,她的家人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。她逃到加州科切拉谷的一个小城市,离她哥哥不远,两个月前回到了纽约。(她还是在1月份感染了covid-19。)
在加州,她接受了Evusheld的注射,这是一种被批准用于免疫功能低下人群的实验性药物。医生希望她在4月回到纽约后接种了一剂不同的冠状病毒疫苗后产生了抗体。
在GPA之前,她的健康状况一直很好。她说:“这种疾病很可怕,真的让我很难受。”“了解这种病的人不多,很多患者病情都很严重。”
弗里德曼“在过去的三年里病情相对稳定,”迟说,她的病情严重程度为“中等”。她没有快速肾衰竭等危及生命的器官疾病。”
这位风湿病学家补充说:“在最严重的情况下,人们可能一天都很健康,第二天就进了重症监护病房。”“这是一种无法预测的疾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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